向日葵下的兔子

夜幕降临,钟声悠悠

 

【楼诚】归来之人

yuher:

   


关键词:指尖


强行扣题!


没有很认真考据过时代背景,如果有bug恳请无视(跪地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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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巴黎车站与明楼的离别已有半年,这期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足以让阿诚对从前的自己感到陌生。


在莫斯科的大学里,他久违地再次尝到饥饿的滋味,幼时的记忆轻易地被唤起,阿诚再次深刻地体会到在明家过得是何等富足的生活,胃里的闷疼没有削弱他的神智,反而使思绪更加敏锐。


他的脑海里充斥新的思想,身躯锻炼出精实的线条,他野心勃勃、蓄势待发,等待任命的指示。


在学受训期间他收过几封明楼的电报,寥寥数语不带感情,大部分是情势汇报和任务指派。阿诚没期望过会收到带有温度的只字词组,夹杂私人信息的字句太危险也太不合时宜。


思念像俄罗斯的挥之不去寒意,渗透进骨底,在寒冷的夜里他会在反复咀嚼这些字句,脑内勾勒明楼在案前的身影,想着墨水如何从他握着的钢笔笔尖中流泻而出,再无意义的字都能染上色彩,再冰冷的词都能点起火苗,烧得他一片燥热。




转调回巴黎的指令终于下达。


当火车驶离最后一个检查点的时候,阿诚放松紧绷的神经,缓慢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,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都不是一段顺遂的旅程。


抵达巴黎时已是夜幕时分,他带着忐忑敲响明楼公寓的大门,压抑神情避免表露过多情绪,他想表现的像冷静淡然训练有成归来的下属,而不是满心期待见到哥哥的孩子。


门扉之后灯光昏暗,街灯刻印出男人五官的阴影,棱角格外分明。明楼沉着脸,以近乎是野蛮的力道擒住他的衣领,阿诚踉跄地被拉进屋内,身后门碰一声关上。


“跪下。”明楼的声音暗哑,冷若冰霜,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。


阿诚设想过很多明楼的反应,现下的情况却是他始料未及的,他僵硬着身子,低下身屈起膝盖,藏不住脸上震惊的神色。


“为什么未经报备就擅自行动?”


阿诚奉电报中的指示策离,一场秘密袭击让他错过预定的列车,趁着车站中旅客混乱张惶,他辗转退到偏乡的车站,一路波折,晚了好几天才与先前预计的路途接轨。


“整整一周没有你的任何消息。”


阿诚有无数个理由可以解释,刚张嘴话又全吞了回去,他曾为自己随机应变达成任务的能力而自豪,明楼的反应让他迟疑了。


“自负的代价是你的性命。这次运气好,那下次呢?你有几条命可以赌?”


“长官,对不起。”


明楼就这么静静站着盯着他,阿诚垂下头,大气不敢吭一声,沉默像一道墙,阻隔在两人之间。


良久过后明楼终于移动脚步,阿诚绷紧身子等拐杖或是棍子或是其他坚硬的什么落下,那一向是明家管教孩子的方式,但痛楚却没有如预期的出现,取而代之的是玻璃瓶放置在木制餐桌上的闷响。


“长官?”


明楼很轻地叹息,像是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离般疲倦地靠在椅背上,他示意阿诚过来,阿诚一拐一拐地走到他对面坐下,仍是低着视线望着桌面,好似那木头花纹藏有值得研究的秘密。


桌底下他偷偷揉了揉跪得僵硬疼痛的膝盖。


“两天前,我收到一个讯息,在被袭击的车站他们发现一具遗体 。”明楼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不意察觉的颤抖,“中国青年,毁混严重无法确认身分。”


“阿诚,我不知道远在该死的莫斯科能有多少位中国青年。”


阿诚倏地抬起头,今夜进门后第一次和明楼正眼相视,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有多疲惫,眼窝凹陷,发丝散乱,多了分不该属于壮年的苍老。他终于理解明楼连日以来的煎熬,道歉哽在喉头出不了口,他像个孩子般不知所措,无论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适当地传达他的歉意。


阿诚宁愿被棍子抽打,直接承受明楼的怒火,好过面对他满脸颓丧的倦怠,揪得心里发疼。


明楼拿起酒瓶,斟满两人面前的玻璃杯,“喝吧。”他的声音平静无波。


阿诚一口气饮尽杯中琥柏色的液体,那酒太烈,灼烧他的食道,像一团火在他的胃里。


明楼挑了挑眉,再次为阿诚斟酒,这次只倒了一个指节的高度,锵一声清脆声响,他拿起酒杯和阿诚面前的轻碰。


“喝慢些。”他的眼底终于浮现些微笑意。


阿诚感到头晕目眩,目光模糊,眨了眨眼才发现眼框中满是水气。


“大哥,对不起,”他说。


这是对于双方而言都太过漫长的一周,他们静静地在鹅黄挂灯的光晕下喝完杯中的酒,明楼斟满自己的杯子,低声道:“和我说说你的旅途。”


阿诚先是简略地述说从莫斯科到巴黎的旅程,过程中明楼提出过多的疑问,于是他再次重头开始叙述,巨细靡遗地,以面前的男人期望的那种方式。


明楼的神色柔和,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他说话,偶尔提出一些问题,阿诚彷佛是个学生,而明楼是听取他报告的教授,差别只在于平日里明教授不会如此贪杯。


阿诚的玻璃杯已经空很久了,明楼仍然不断往自己的杯内注入液体,虽然他的神态依旧冷静自持,但阿诚知道他已经醉了,没有人可以摄入这么多酒精还不醉的。


“大哥,别喝了。”


阿诚把酒瓶往自已的方向拉进,那是明楼伸手无法触及的距离,见对方没太大的反应,便站起身收拾桌面。他倒掉杯中剩余的酒水,洗了把脸让神志清醒些,而后倒了杯冷水给明楼,后者摇摇头,撑起不稳的身子往房里去,阿诚赶紧在一旁搀扶。


短短一段路两个人走得跌跌撞撞,好不容易到了房内,阿诚一个不留神被床缘绊倒,重重地跌在床上,连带着明楼直直撞在他身上。


阿诚疼得低吟,下意识摀住侧腹,明楼没有错过他吃疼的表情,微蹴着眉盯着他,那双眼里像是燃起了火。


明楼的手指因酒精而颤抖,他没那个兴致一颗颗解开纽扣,直接使力毁了身下那件衬衣。


阿诚被吓得有点懵了,从小到大没见过自家大哥此等粗暴,还来不及阻止,他的胸膛已经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。


他的身体因酒精的后劲而发烫,但那支在肌肤游移的手更为炽热,从起伏的胸前往下行经平坦的腹部,一路燃起丛丛火苗。


最后指尖停留在侧腹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。


那是几十公分长的刀伤,虽然缝线的周围红肿,切口已经大致愈合,从痕迹的粗糙程度不难看出处理时的紧急慌乱。


阿诚描述的旅途终究是省略了一些过程。


他轻轻地攫住明楼的手,制止他继续探索,革命免不了牺牲,任务少不了风险,其余伤痕的故事是私密的日记,只容许自己阅读。


“没事的。”他安抚似地低声说。


窗外一方明月皎洁,明楼在他上方背着光,只有漆黑的瞳里映射着光点,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,近到阿诚可以闻到夹杂着酒精的明楼的气味,近到他仰起头就能贴住那双唇。他缓缓阖上眼,阻隔最后一丝光线,也阻隔蠢动的欲望。明楼的鼻息擦拂过他的,阿诚身旁的床垫凹陷,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并肩躺着。


他不记得上次和大哥同床共枕是什么时候了,或许是十二三岁,或许是十几年前,那已经是太过久远的记忆。


 


自从意识到仰慕里不该参杂情欲,他的青春期从此分崩离析,有时候他憎恨自己的身分,憎恨这些表面上维持的兄友弟恭,憎恨摆脱不了的道德的束缚,有时候他又不得不感激,举着亲情的大旗他可以离得比谁都近。


他花了很多心力站稳脚步,依循明楼踏过的步伐,参与他的生活,关注他的一颦一笑。但当他看得足够多了,多到他明白明楼的感情世界里也有诸多的身不由己,多到他不再奢望会出现奇迹。


于是他放下徒劳的执着,尝试着过另一种生活。他搬到离明楼有些远的距离,试着勤工俭学不动用明家的资金,他甚至试过一个女孩。


然而他发现最困难的是他永远也过不上娶妻生子的平凡人生。


明家会将他培育成有用的人。他始终记得明楼这么说过。


他念过历史,读过传记,洪流的推进总会需要吞没一些无名小卒作为动力。他不会说他无牵无挂,只是与其孤老终生,不如让生命更有价值,于是他一脚踏进血腥的黑暗里。


说来讽刺,他选择一条远离明楼的路,这条路却把他引导回他身旁。


 


黑暗中视觉以外的感官益发敏锐,阿诚可以感受到明楼的身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,宛若睡着般平稳。


但阿诚知道他还醒着。


因为他们的手还扣在一起,而明楼的手指正轻轻地摩娑他的掌心。


他不知道明楼是否觉察过这份情感,如淤泥般沉淀的那些欲望的纷扰,被身侧男人的举动搅散得一片混浊。


阿诚的心脏砰砰地剧烈鼓动,他收拢手心,抬至胸前,悄悄地将唇瓣贴上明楼的手背。


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踰矩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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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阅读,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会写个后续给这篇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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